怎么反伤心起来了?莫不是舍不得给我螃蟹吃了?”嘴里说是喜事,唯她知道并不是喜,只是面对当今之计,她区区一个丫头难以力挽狂澜,只能尽力为王夫人等预备一条后路。
王夫人慌忙回过神来,瞧见贾母和宝玉如此,心里暗有三分后悔,又感念琳琅伶俐,便笑道:“今儿螃蟹极大极多,多是团脐,尽够你吃,只不过螃蟹性寒,到底不能多吃。”
琳琅道:“幸亏太太不是舍不得,不然我来一趟,竟吃不上,可不是白来了?”
贾母笑得合不拢嘴,道:“快摆酒席来,蒸大螃蟹,热合欢花浸的酒,若她不吃,也得硬塞两个满黄的给她,灌她几盅酒。”
又对薛姨妈和宝钗道:“姨太太和宝丫头也留下,尝尝底下孝敬上来的螃蟹。”
一语未了,忽听一群丫头仆妇簇拥着湘云大说大笑地进来,请了安,便跑到贾母身边道:“老祖宗,有这样好螃蟹,怎么能忘记了我?我好容易才得出门呢!”
贾母见到史湘云,十分喜悦,笑道:“我没去接你,怎么有空来?”
湘云笑道:“婶娘叫我来陪陪老祖宗,正经忙碌的时候,我何尝来了?闻得老祖宗闲了才来。我想老祖宗了,老祖宗都不想我!”
贾母听了笑道:“我怎么就不想你了,才说过两日去接你。既来了,且好生吃一顿。”
湘云道:“倒像是我单为了吃才来似的。”
贾母笑道:“难道竟不是为了吃?螃蟹还没上呢,你倒是闻着味儿来了。”
湘云大笑,转眼看向琳琅,眼里闪过一抹惊异,几步便走到她跟前,拉着琳琅的手,道:“哎哟,多少时候没见过姐姐了,乍一看,通身的气派,竟叫我认不出来了!”
琳琅见她身量高挑,穿着一袭海棠红撒花斜襟褙子,戴着几样金玉珠环,越发显得蜂腰猿背,鹤势螂形,许久没见,形容迥异,添了三分俏丽,七分爽朗,叫人一见便心生好感,看罢便抿嘴一笑,道:“史大姑娘这话是取笑我呢!”
湘云笑道:“我怎么就是取笑姐姐了?我爱姐姐还爱不过来呢!”
宝钗道:“怪道云丫头这样惹人爱,如今听得她说话,竟和老太太一样口气。”
湘云回身又拉着她,笑道:“宝姐姐,我也想你呢!”
贾母笑对薛姨妈道:“宝丫头这样好,既伶俐,又稳重,也不知道哪个有福的得了去!”
薛姨妈红着脸道:“宝丫头还小呢,再者我也舍不得她。”
贾母笑道:“宝丫头十四岁也不小了,常听人说舍不得闺女,是留来留去留成仇,咱们这样人家早该议亲了,姨太太可别耽误了她!等宝丫头说好了,也该轮到迎丫头、探丫头了。”
一席话说得宝钗低头不语,众人都飞红了脸。
难得贾母提到迎春一回,邢夫人立即笑道:“老太太说得是,过了年迎春就十五了。”
王夫人却道:“老太太该去花厅了,再不去,螃蟹酒水怕也凉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