觉得自己再在这里见到她,都是如梦般的不真切。男人自认理亏,适才还盛气凌人的态度蓦地烟消云散。但这件事涉及机密,实在不能对她说。
看他犹疑反应,齐诗允便了然于胸。
郭城在咖啡厅里对自己说的话还犹在耳边,一股无名火陡然窜到脑门,她用力摁住雷耀扬手背上还有些渗血的针眼,忍耐许久的泪珠终于止不住地掉:
“雷耀扬!你想死就去死!你死了免得我成日提心吊胆!”
“你们这些臭男人都一个样!就爱逞强扮嘢…总认为面子大过天!难道你们觉得撑不住的时候…讲出来身上会少一块肉吗!?”
“一群粉肠、白痴、死蠢、自大狂……”
雷耀扬不知她还指桑骂槐的骂了谁,此刻也懒得去管那个人是不是郭城。自己被她骂到发笑,已然顾不上快被她摁得发痛的手背:
“好了…”
“…rry…又让你担心我。”
抬手抹掉她的泪,男人又将她揽入怀中抱紧。
夜风撩起窗边白色纱帘,撩起雷耀扬心中最柔软那处。他不断在她耳旁致歉,试图哄好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河东“诗”。
须臾,一场情侣间的乌龙闹剧终于结束。护士进入病房,重新替雷耀扬扎针。
锋利针头对准鼓起的血管时,齐诗允被他用力攥紧右手,似乎能感受到他在害怕。
待护士离开后,她实在压不下向上扬的嘴角,忍不住靠在男人身侧阴阳怪气:
“我前段时间在报纸上看到一项医学研究,文章里说:如果一个男人,被迫承受女人生产时的那种疼痛,可能会立刻痛到休克而死或是急性梗死……”
“你知道吗?因为男性的耐痛值比起女性实在低太多,所以,他们更害怕与医疗相关的一切。”
“雷生死活都不肯来医院治疗,原来…是害怕被针扎呀?”
齐诗允得知东英奔雷虎害怕打针,靠在他身旁笑得愈发没心没肺。不幸被对方言中一半原因,雷耀扬睨她一眼,不作回答。
而后,男人叹口气,俯下身,枕在她膝上喃喃自语:
“我小时候,不论生病或是受伤,那个女人从来都不会过问。”
“她老公…生意很忙,除了物质上没有亏待我,也一样不在意我。”
“……所以,我不喜欢医院。”
“也不适应别人对我关怀……”
听过,齐诗允心中讶异万分。
无论如何,她都没想过雷耀扬的童年竟然会是这样?眼前也不禁浮现起初识他那年,他在家中突发高烧还对她关心极度排斥、苦苦硬撑的样子。
如果那天,她没有恰好去到九龙塘车行要和他划清界线……
一时间,思海波澜迭起,而雷耀扬此刻似是与她有同样想法,他慢慢紧扣她右手,声线有些不易察觉的微颤:
“诗允,谢谢你出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