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颖回去的时候神情严肃而悲伤，内里仿佛被捣碎了只勉强留着一层躯壳。

穿着印有小熊睡衣的张宝瑜本来咧着大大的笑要往她身上扑，见了她这样一副模样，脸上的笑不禁收敛了。

“妈咪怎么了？”

她观察着谢颖的脸色，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去，呐呐说道。

谢颖撞进她很是关切的眸光里，看她心急却不敢随便碰自己，像一只在跟前着急打转的小狗。

一想到要和这样乖巧小人儿分开，谢颖便心如刀割，鼻塞喉堵，一股强烈的想哭的冲动涌上心头。

咽喉不可抑制地抽动发酸，热辣辣的眼眶已经感受到了湿意，她做了个吞咽的动作，抵消发颤的咽喉和带着哭腔的颤音。

“bb去国外念两年书好不好？”

她把张宝瑜抱住了，就像拥住了一团软绵绵的云，熟悉的甜香萦绕鼻尖，她把下巴搭在了张宝瑜的肩上，任丝滑的发宛如一只只小手般抚摸着她的脸庞。

张宝瑜自然回拥她，在她削瘦的背脊处来回抚动着。

“是因为网上造谣的事情吗？妈咪不是已经解决好了么？这个对我影响不大啦，我只难过生气了那么几天，同学们都能理解，而且造谣者也得到了惩罚。”

“妈咪没把这件事情处理好。”谢颖沉重地说道。

事情并不是谢颖所说的那样是她没有处理好，刚开始是她确实愤怒冲动了，但后面的实质操作都是在强压下非理性，理智可观地进行了处理。

为视如亲生女儿一般的养女使出雷霆手段其实并不出奇，只不过钱老当前处于敏感时期，了解谢颖底细的同时又过于谨慎，最终才导致了谢颖如今不得不二选一的局面。

谢颖把前因后果都跟张宝瑜说了，越说越沉重，最后噤了声，声音熄在舌尖，眼睫根部已然被泪水打湿，呈现出润泽的漆黑色。

张宝瑜听罢，没有哭闹着说不想去，而是非常懂事地点点头。

“我都听妈咪的，妈咪决定就好了，我不想妈咪为难。”

“好，bb是妈咪的乖宝宝。”

谢颖抚着女孩的头，将吻落在她的发顶的同时，一颗泪从眼尾飞快地流下，雨滴似地没入浓密的发丛中。

“那么远，妈咪实在舍不得让你去”

她转而双手捧着女孩的脸，泪眼朦胧地看着张宝瑜，试图将她脸上的每一处细节都深深地记进脑海里。

张宝瑜几乎没有见过谢颖当着她的面流泪，没有歇斯底里，没有面红耳赤，只是透明的大颗泪珠从眼睛里滚落，在白净的脸上滑下道道湿痕，双眸里的悲伤怎么也散不尽。

她笨拙又轻柔地用手背试去谢颖的眼泪，像个小大人似地哄她。

“没事的妈咪，我好多同学也都自己出去念书呢，听说还有的小朋友小学就出国念书住在寄养家庭呢，我已经是个大人了，会照顾好自己的，而且我适应能力很好的，生存能力也很棒的，在没有遇见妈咪之前，我都是自己照顾自己的。”

一边说脸上还露出个想让人放心的笑来，星点闪烁，宝石般晶莹剔透。

隔着雾帘，张宝瑜的脸发出重影，每一个重影都极专注地看向自己。

仿佛一根支柱，将软绵绵倒下的自己又撑了起来。

“嗯”

她声音颤得厉害，温热的泪水在脸上流淌着，她努力扯出个笑来，将湿润的脸庞贴在张宝瑜侧脸上。

“我的bb已经是个大孩子了。”